典藏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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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探台11線
沿著台11丙越過木瓜溪,轉進花蓮大橋後沿海線往南,光彩琳瑯的建築像是傾力敘述著不屬於此地的語彙,眾聲喧嘩,卻掩不住臨海一座又一座徒剩混凝土外壁的爛尾樓。越遠離大財團的所在地,越可見人語逐漸疲乏。每年夏天嬉皮們的殘響,在大部分的季節裡被鐵皮包覆,人們聚集在漁港北側,對每年朝後削減二公尺的南側港灣無言以對。
回顧跳浪舊線
繼續往南前進,過第十二號橋後會進入跳浪水璉隧道群,在隧道前停下,往東步入已在地圖上消失13年的第十三號橋,我記憶中的海,就在這條人車不可進入的台11舊線——「跳浪路段」。
台11線的修築工程自清光緒始,歷經日治時期、國民政府遷台接手修築,直至民國57年才全線通車,而這段被稱為「跳浪」的範圍,即是最後完成的部分,據說,在台11線尚未沿築自此的時期,當地居民得沿海而行、躍過海浪才能抵達其他村落,「跳浪」的記憶因而烙印於此。
跳浪斷崖的地理條件
尚未告別海的凶險,接著便得與山交涉。跳浪路段屬於岩相相當複雜的「八里灣層」,其中水璉段為砂岩夾雜大小不一的礫岩 ,上層的崩積土挾帶巨石,屬於岩屑崩滑 高危險區,沿著舊線前行,即可看見於先前崩落的石頭。跳浪路段由於土壤缺乏凝聚力,且植被抓地力不佳,在幾次大雨及颱風的影響下尤其脆弱,土壤下層亦受海浪侵蝕,使得舊路面在大量降雨時容易隨著邊坡塌陷,難保通行者的安全。
與海爭地不易,公路局於2003年開始由內側修築跨越鹽寮與水璉之間的連續隧道,曾被譽為台11最美路段的跳浪路段,從地圖中褪去,十三號橋的標誌也隱於橫生的草木之中。站在新隧道與舊線的交叉口,大部分的車輛頭也不回地進入新隧道,朝巨大的轟鳴駛去,而那條有盡的路,就在海潮迴盪之處。
跳浪路段因路面崩陷與大量落石,大至被分割為兩段,若從北端十三號橋進入,向南行約900公尺處(即跳浪三號隧道緊急避難道出口旁),便會遇到用普通方法難以越過的土石堆。由於山壁長年崩落,有些墜至路面的土石佈滿植物,又成為山的一部分。
躍過今明
自新隧道通車之後,地方上欲將跳浪路段改作觀光徒步區的呼聲不斷,事實上從封路之後,舊路段一直被放置至今,滲水沿著舊跳浪隧道壁內的排水孔淌淌而下,於內壁形成鐘乳石狀的沉積現象,顯然施作時的防水層早已失效,未來遇到大雨而崩塌也不無可能。
但舊隧道作為跳浪路段唯一可稱作完整的建築體,壁內可見許多旅人的刻字:「一輩子愛著你/2015」,五年前,某個人拾起百萬年前形成又崩落的石頭,在終有一天將為山海掩蓋的道路,逐筆刻下誓言與名姓。五年前,沿著這條路繼續往南走,那顆矗立在豐濱鄉港口村的「人定勝天石碑」,才剛因天災侵襲落海。
結語
也許終有一天,這塊島嶼的喧嘩會被落土掩埋,讓新生的鳥獸與植物攀附其上,所有信念與誓言也終究落海,成為浪聲的一部分。我看著這片海,並不思考生態和諧與經濟開發等等問題,人之渺小的自覺,早在頻繁的地鳴裡共振無數,但惟有海,始終公平的撫觸海岸線,帶離與留下是神的遊戲,惟有海,能容括所有凝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