典藏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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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20-1940年代臺灣新文學運動與文藝雜誌發展
- 作者:國立臺灣文學館
- 時間:1920-1940
- 地點:臺北市大同區
日治時期的臺灣文學樣貌,往往從許多理論或研究中可見,然而,當時的臺灣文學存在的場域,卻不會如此高不可攀,我們可以從雜誌中,看到當時的臺灣作家與日本作家,處於當下的政治氛圍中,如何寫下臺灣的文學,以及當時的文學家們又是如何藉由文學,找到自己,走出臺灣人的路。
前言
1920年代,歷經過武裝抗日,也歷經過日本人所認為的鬼界之島,正值日本同化政策實施數年,而臺灣本土意識剛興起,臺灣人的民族運動反映在政治與文化方面,文化抗日運動越發興盛,議會設置請願運動如火如荼,新文學運動也悄然展開。1930年代以後,日本政府對臺灣的政策因應戰爭而有所變動,政治與社會運動遭到壓制,知識份子改為向文藝發展,導致島上的新文學運動也達到高峰,臺灣本土文人與在臺日人各有各的目的,紛紛創辦刊物,這些揉雜了本土、政治、文藝、民俗等多重特色的臺灣雜誌,體現了當代文人與文學發展的縮影。
臺灣人的臺灣雜誌
1900年代,為求統治方便,日本政府陸續頒布關於出版、新聞的管制規則,並對臺灣本島人採取殖民式教育。然而,受到當時日本文學、中國五四與世界民族自決思潮的影響,加上對於舊文學的批判,不論是本島人或海外臺灣人,都對當時臺灣的文化環境感到失望。
《臺灣》-追風小說
1920年代,部分受中國五四新文化運動影響,臺灣新文學的種子也開始萌發;同時,在東京由海外臺灣留學生拼湊資金所創刊的《臺灣青年》與後續的《臺灣》,對臺灣社會、政治和文化極具啟蒙與批判性,《臺灣青年》在社告中直言:「竊願作島民言論之先聲焉。」裡面不乏關於文學的文章,如陳端明〈日用文鼓吹論〉、黃呈聰〈論普及白話文的新使命〉,可以被視為日後白話文運動的開端;另有各式創作,如《臺灣》中刊載號稱日治第一篇臺灣人小說——追風(謝春木)的〈彼女は何處へ〉(〈她往何處去〉)。《臺灣青年》的創刊,令往後的臺灣青年們,得以有一個為臺灣發聲與創作的所在。
《臺灣文藝》熱語
隨著殖民統治,與知識分子透過不同語言吸收世界知識,威權氛圍與世界自由民主思潮相互衝擊,文藝刊物接續發刊,推動了各種文學運動。譬如,934年,一群臺灣作家在警察監控之下成立了「臺灣文藝聯盟」,張星建擔任發行人發行機關刊物《臺灣文藝》,這是個規模擴大到全島的文藝團體,其主張為文藝的大眾化與國際化,認為臺灣文學應立基於臺灣的真實之上。從社會運動過渡到文學活動,《臺灣文藝》成為充滿本土意識的重要文藝場域,可以說是臺灣新文學運動的全盛之時,包括賴和民間故事〈善訟的人的故事〉等作品也發表於此。由於這個團體集結了臺灣人作家,也因此受到日方干涉與打壓,後來在日方高壓與楊逵因理念不同出走之下停刊。
《臺灣新文學》
楊逵因不滿領導者與組織風氣,由《臺灣文藝》離開後決定創辦《臺灣新文學》,《臺灣新文學》的選稿同樣注重臺灣文學與文化的保存,並帶有濃厚的寫實主義立場,曾經刊載過楊逵、張文環、賴和、王詩琅等人作品。《臺灣新文學》立場鮮明,支持民族自決以及自由民主主義,在1卷10期時推出「漢文創作特輯」,刊載多篇漢文小說,在出版審查時被禁止出版。後來因為總督府禁止白話文創作而廢刊,在《臺灣文藝》停刊之後,重要的臺灣文藝雜誌《臺灣新文學》也就此消亡,臺灣新文學運動也陷入了低潮。
《臺灣文學》
要到1940年代,張文環創辦了啟文社(後改為臺灣文學社),發行《臺灣文學》,才又漸漸起死回生。張文環反對西川滿浪漫主義式的外地文學論,創辦以寫實主義為主的《臺灣文學》,其創刊目的於〈雜誌臺灣文學の誕生〉可見,文中張文環回憶西川滿辦雜誌的態度令人難以忍受。實際上,最先開口提出辦這本文藝雜誌的是中山侑,指出若有一本雜誌,就可以向臺灣全島文化人呼籲與聯繫。《臺灣文學》繼承了《臺灣文藝》與《臺灣新文學》,將新文學運動的精髓傳承下去。
日本人的臺灣雜誌
臺灣文人創辦的臺灣文藝雜誌,往往受到總督府的審查與禁止,那日本人呢?總督府對臺灣採取內地延長主義,表示臺灣是日本的一部分,並將之視為對臺灣的特殊統治,當時因應世界思潮,日本人避談「殖民地」一詞,實際上,臺灣是日本的殖民地本身是不可忽視的事實,這期間所施行的文化、教育政策,如漢文廢止與日語教育、新聞出版禁令等,都可看出日本政府統治臺灣的態度。
西川滿的雜誌
相對於臺灣人出版的文藝刊物常因為受到審查與禁止而停刊,日本人的出版刊物則有著不一樣的命運。這些刊物往往有著其他的使命,就雜誌主題而言,涉及了臺灣的民俗文化、文藝創作等,由日本人主導,以日文發刊,可以說是在臺日人的殖民地臺灣觀察,形成另一種帶有異國風情的文壇風潮。
這股風潮之中,可以將西川滿視為代表,西川滿年少時隨父親來臺,後在臺任職於報社,在臺灣期間,曾創辦或參與發行《愛書》、《媽祖》、《文藝臺灣》等刊物,內容上以純文學為主,形式上配合版畫、手工裝幀等形式,是西川滿美學理想的具體表現。
《媽祖》
1934年媽祖書房發行《媽祖》,由西川滿的妻子西川澄子擔任編輯兼發行人。西川滿曾於〈日孝山房私版發願記〉中說到,如果能得到東西方藏書家的讚賞並永久收藏,是他創刊的主要目的。本刊內容結合文學、美術、民俗等主題,曾刊登西川滿創作的通俗傳奇小說〈楚楚公主〉,以淡水為舞台,敘述「我」於荒涼的紅樓中遇到楚楚公主後所展開的魔幻寫實情節,揉雜地景、史料、東西方意象與民俗信仰。本文可以看出西川滿創作的浪漫色彩,以及臺灣人文地景為他帶來的豐富創作靈感。
《文藝臺灣》
1939年,西川滿擔任籌備委員,成立「臺灣文藝家協會」,成員包括多位臺灣作家如張文環、楊雲萍、龍瑛宗等人,也有日本作家如矢野峰人等,機關刊物為《文藝臺灣》,當時創刊目的大抵為期盼使臺灣文藝向上發展、更為健全。刊載內容包括小說、新詩等新文學創作,也有日本短歌徘句等日本傳統文學創作,以及臺灣民俗紀錄等,並曾經創辦臺灣第一個文學賞。
奉公會與《臺灣文藝》
1940年代,戰爭下的臺灣文藝雜誌產生巨大的變動。1943年,西川滿發行的《文藝臺灣》與張文環發行的《臺灣文學》,在「臺灣決戰文學會議」中,因應皇民文學的政策而合併,1944年由臺灣文學奉公會合併發行《臺灣文藝》,編輯之一的矢野峰人提到「雜誌的將來仰賴居於本島的文學家,抱持文學報國之理念者,不僅於思想上,更要於文學上自覺有指導大眾之使命」。西川滿則強調「樹立不滅的勤皇文學」,並期許成為整個大東亞的光,可知《臺灣文藝》與日本戰爭體制之密切關聯。
臺灣民俗研究雜誌
另一種日本視野觀察下的臺灣,則以民俗研究方式呈現,日治初期,為調查臺灣的各式情況,有一批人以臺灣田野研究為主題進行人類學考察,研究對象包括原住民、漢人族群、語言、風俗等,伊能嘉矩即是其一,即便是統治考量,但也為當時的臺灣留下珍貴的紀錄。
《民俗臺灣》
1941年,池田敏雄、金關丈夫等人,發行《民俗臺灣》,是第一本以臺灣民俗研究為主題的雜誌,內容相當廣泛,包括民俗技藝、族群信仰、社會慣習、臺語語文、民間風俗與禁忌等,形式上則有攝影、圖示解說、研究論述等,或以城市為主題,討論該地區的獨特民俗地景。這些內容保存了重要的民俗史料,是喚起臺灣知識分子重視臺灣民俗文化的重要一環,也影響了戰後民俗刊物與田野研究的發展。
臺灣島上的他們與我們
過往的一切造就了今日,回頭去看,早在日治初期,臺灣島上不論是思想、文學、社會運動等方面,都開始運轉前行。時代的巨輪在小小一座島上,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,而先行者們輾轉走過,留下腳印,讓我們得以一一拾起,並構築起臺灣文學的過去、現在與未來。曾經,有人說過「臺灣是臺灣人的臺灣」,也有人說過「對臺灣民俗的愛絕不落人後」,我們是誰?這裡是哪裡?這些問題,在這座島上反覆衝突,一一論證,因為「他們」,才能有現在的「我們」。